首页
Latest images
搜索
注册
登录2012-01-11 算命者望而还走
3 posters
2012-01-11 算命者望而还走
纸是芥末了 周四 一月 12, 2012 3:32 am
傍晚，王城里的集市散了。
福岁收了算命摊子，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朝城外走去。
他一向独来独往，四处漂泊。别的赶集人都三五成群地结伴回家，他却没有伴儿，也没有家。
有时候想想，这样的生活还真是寂寞又冰冷。
随着年纪逐渐增长，他的身子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好使。尤其像现在这种春寒料峭的时候，最容易染上风寒。而他这样无根的浪子，就算病了死了，又有谁会关心呢？一想到自己生病时无人照料，死了也多半无人凭吊，就让他忍不住心中怅惘。
虽然他名叫福岁，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福气光顾过自己。
而这天地间孤苦伶仃的人，似乎并不止他一个。
此时福岁已经到了王城外二三里的地方，正路过一片人迹罕至的老林。前几天他走这条路的时候，并不曾遇到过什么人。如今这是头一遭。
只见一个少年单薄的身影，独坐在虬根盘绕的大树下。
从他这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年的背面，而且粗壮的树干还挡住了少年小半个身子，更让他看不真切。然而或许是心境的影响，这么一个模糊的剪影就足以让福岁对他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心认定那少年是跟自己一样失意的可怜人。
不然怎么会在这寒冷刺骨、暮色深沉的时分，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吹风？
福岁心中柔软一片，正要上前劝慰几句，却不防被接下来的景象吓得呆了。
少年缓缓抬起一只手臂，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接着，他嘴里嘟嘟哝哝地念了些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法术，刚才他比划过的地方突然就凭空燃烧起来。那火焰的色泽也很奇怪，惨白中带点儿青绿，看起来诡异得很。
火焰迅速地在空中扩张，燃烧着直径约有半人高的圆形范围。不一会儿，从那填满了火焰的圆里，忽然探出一条白生生的小胳膊来。
福岁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也想不起要如何动作了。
在胳膊之后，便是头、肩膀、腰身、腿、脚。是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整个身子从火里爬出来，身上却一点也没烧着，一出来就从半空中掉进了少年的怀里。
从福岁的角度可以看到小男孩的脸。
他的容貌倒是稚嫩得很，然而神情一点也不像小孩，甚至也不像普通的成年人或老人。实在要说的话，他给人的感觉有点儿像少年靠着的这棵古树，沧桑深沉，冷漠得几乎已不似人类。
不过，能从火里凭空爬出来，还一点儿没受伤的小家伙，本来就不可能是人类吧。
“七禁，又叫我出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也如眼神一般冷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少年额头上抹了一把，动作不带半分轻柔。然后他的手掌就被染得鲜红。
这个被唤作七禁的少年，一直背对着福岁，所以看不见他的脸。从男孩手上的腥红来看，他大概是受了伤，额头上有血吧。
不等七禁回答，小男孩又继续说道：“你明知道自己每次使用灵力都会受伤，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叫我。有了流杉那个小妖怪帮你，应该足以对付绝大部分的麻烦了。”
只听七禁淡淡回应：“我自己的身子我比你更清楚，别忘了我还是个医师。只是这回有些事情非得问你不可。”
“什么事？”
七禁却沉默了，似乎在犹豫。
小男孩也不着急，就这么坐在他怀里，仰头直直地看着他，脸上依然除了冷漠便再无表情。
待到七禁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很轻，仿佛疲惫得说不出话来。
“半岳……我从前掌握的灵术中，有什么是可以将自己的灵力赠予他人的吗？”
这句话，福岁是听不懂的，然而那个被称为半岳的小男孩听了之后，却猛然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怒地推开七禁——事实上，七禁靠着大树，并没有被他推动。半岳这么一推他的肩膀，倒是借着反作用力远离了七禁的怀抱。
然而他并不是坐或站远了，而是飞身悬在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原本坐着也跟他站着差不多高的七禁。
“你要将自己的灵力赠予他人？给谁，是那个一凉？还是那个知念？”
半岳厉声质问。
“这是我的事。”
七禁的语气很平静。
半岳冷笑了一声：“怎么，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你的事情我还过问不得？你以为你还跟从前一样吗？现在的你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半岳，你这样子真不讨人喜欢……”
看不到七禁的表情，只听见他用几乎是悠哉的语气淡淡说着。
“你说过，你是从前的我用自己的灵魂分离出一部分，用灵术制作出来的灵体。所以你的性格也跟从前的我非常相似。难道我从前就是这么一副不讨人喜欢的样子么？”
“七禁！”
这番话惹得半岳失声怒吼。
眼前突然一阵翻天覆地的倒腾。耳边则是一片摧枯拉朽的坍塌声。
福岁刚开始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巨人捏在手里揉捏似的，什么都混乱了，颠倒了，破碎了。所有景物都不在该待的地方待着。
等回过神来，这才慢慢看清了。
自己以一个后滚翻没翻过去的姿势，难看地倒栽在地。
本该是一片老林的地方，这会儿却只剩了一地密密麻麻的树桩。树干、树冠们纷纷退避三舍，在远处围观这不知道该说是惨烈还是滑稽的景观。
七禁还是坐在粗壮的老树根上，但背后的树干早已不见——这老树已只剩下根了。
半岳还是悬浮在半空，只是手中多了一把半透明的丝线。
这丝线从他手中发出来，呈放射状散向四周，末端大多钉在或近或远的地面，似乎都深深扎入了地下。其中一束丝线的末端却连着七禁的身子。
细细一看，才发现这丝线已经把七禁身上到处都捆住了，让他一点动弹不得——恐怕也正因如此，老树忽然没了树干，方才倚着树干的七禁才没有向后倒下。
福岁胆战心惊。
虽然他并不知道半岳手里放出的“丝线”就是灵术师们常用的念丝，更不知道当今术士界里最精于此道的灵术师也最多只能一次放出十六条念丝而已。但瞧着眼前这些景象，哪里还不明白是半岳手里的丝线割断了树干，引起了方才那一阵毁天灭地的动静？这样可怕的角色，就算不了解他具体的来历能力，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了。
更何况，半岳那刀子般的眼神，已经朝着福岁这边丢了过来。
“什么人！”
一声喝问，吓得福岁差点儿就要尿裤子。
他的名字叫福岁，可惜他从来就不是个有福气的，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个长命百岁的。
七禁也转过头来，幽幽地看了狼狈的福岁一眼。
福岁这才看见他的脸。
这少年长得还真是好看。
即使额头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他小半个脸，半干的暗红色血渍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却不知为什么，依然给人一种干净得脱俗的感觉。他的笑容温和，让人看着就心里发暖。
如果不是在这种场面下与他相对，福岁大概会把他当成平易近人的高雅卿士吧。
“半岳，让他走吧。”
七禁柔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你在命令我？”
“我在命令你。”
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实。
“你敢命令我？”
“我已经命令过了。”
“你以为我会听命于你？”
“这个嘛……”
只见七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动作。然而捆在他身上的那些丝线，莫名其妙地就松开了，安安静静地滑落。
半岳震惊，显然并没有预料到他口中所说的“废物”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而七禁已经轻轻巧巧地站了起来。
“你……”
“啪！”
半岳刚刚发出一个带着疑惑的音节，脸上突然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声音响亮不说，他的脸也被这一掌的力道打得猛然歪向一边。
同时，散向四周的丝线也和刚才捆在七禁身上的那一束一样，忽然松弛下来，从半岳掌中垂落。
过了几秒，半岳才从那耳光中回过神来，却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颓然垂落、而且还在渐渐消失的丝线，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扇在半岳刚刚挨了打的那边脸上。这一记看来比之前那下儿还重，直打得半岳身形不稳，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半岳这下可没工夫发呆了，一脸怒气地从地上撑起身子。
“你……”
才想开口，又自己停下了，表情再次转为震惊。
“放不出念丝了？连飞也飞不起来了？”
七禁笑得温柔似水，看似关怀地问候着脚下一脸惊惶的小东西。
“你跟我本来就是一体，你用的灵力也是来自于我。虽然你只能取用我一部分的灵力，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一用灵力就会受伤，倒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要是我不让你借用我的力量，我们俩都只能靠空手肉搏的话，你觉得谁会占上风呢？”
这还用问吗？大人跟小孩儿打肉搏战——不，这根本不能算是肉搏战了，真打起来的话肯定是半岳单方面的挨揍吧！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控制……”
“这很重要吗？”
七禁脸上还是挂着那招牌微笑，声音也轻柔得快要把人融化。可是瞧他的动作，却是飞起一脚狠狠半岳的肩膀上，把撑着坐起的小家伙踢得卧倒在地。
紧接着又把脚踏在半岳胸前，笑眯眯地问：“要我踩下去吗？”
“别……别……”
这会儿的半岳哪还有半点嚣张的样子？只难看地躺在七禁脚下哀哀地叫痛。
七禁却叹了口气，轻轻感慨了一句：“还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呢……”
说着，就看见他的脚微微转动，半岳的惨叫声随之响彻云霄。
虽然这孩子的叫声震耳欲聋，七禁说话的声音轻柔低沉，福岁却还是把七禁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仿佛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莫名的穿透力。
“从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你跟从前的我性格很像，看来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不过，实在很可惜。难得有机会失忆，我却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瞧……我现在……依然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似乎又在脚上加了把劲儿。
半岳早已是泪流满面，哭叫不已。
七禁面带微笑，用近乎慈祥的目光看着他：“乖孩子不可以随便把人想得太好哦，会被坏人欺——负——的——”
随着最后几个拖长了的音节，半岳一副痛不可耐的模样，歇斯底里地哭叫着，嘴里不清不楚地嘶喊：“我错了！我错了！啊！别！”
七禁收回脚上的力道，只虚踏着半岳的胸口。
“刚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
他依然笑容满面。
“记住了！记住了！”
半岳带着哭腔连连应允，还怕七禁不了解自己心意似的，使劲儿冲着他点头。
七禁这才把脚从他身上拿开，却是回过头来看着福岁。
一般人就算笑着干这种残暴的事情，那笑容想必也是狰狞的，如同人们所说的“恶魔的笑”。可是这七禁的微笑，除了略有几分无伤大雅的愉悦，剩下的就都是温柔委婉。好像他所做的事情就跟月下饮酒赏花一样，风雅清高。
然而福岁看见这天仙般的人物朝自己展露了笑容，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好吧，以他现在这个动作，血液倒流也是正常的——他一直维持着后滚翻没翻过去的姿势，从裤裆里看着七禁和半岳的这场冲突——不过，他现在是真心觉得七禁这笑容比他脸上那片血渍还要惊悚啊！
一个抬抬手就能毁了大片树林的魔鬼，一个抬抬手就把这魔鬼揍得哭爹喊娘的……人？
方才七禁对半岳说的那段“你跟我本来就是一体”“我不让你借用我的力量”之类的话，福岁是一点儿也没听懂。所以他并不知道半岳在被七禁狠揍的时候，那种横扫大半个林子的力量早就消失了，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子而已。
他还以为七禁有着比那更恐怖的力量。
“这位大叔，”却听得七禁温柔地喊了一声，“老是保持这个姿势，对脖子和腰都不好呢。您看是不是先站起来，或者至少坐起来再说？”
他居然说“您”。
如果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福岁恐怕还会以为他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至于现在……
“怎么了，大叔？身子僵住了动不了吗？”
只听得七禁关怀地问了一句。
福岁心里那个急啊。
刚才这少年准备对半岳“用刑”之前，不也是用这语气问了一句“放不出念丝了？连飞也飞不起来了？”紧接着就动手了吗？他可不是半岳那么厉害的角色，要是七禁也像那样对付他，他可受不了啊！
偏偏这会儿，福岁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这别扭的姿势保持了半天，他还真就像七禁所说的，身子早就僵住了。
“我来帮你吧。”
七禁说着，就热心地凑上来，蹲下来扶着他的身子。
完了完了，被这家伙抓住了！
福岁心里绝望地哀叫着，身子却不听使唤，嘴巴也喊不出声音来——就他现在这姿势，下巴都贴到胸口了，喉咙当然憋屈得很，哪里还能说话？
自暴自弃地任七禁摆布了好一会儿，福岁才再度恢复正常思考。
我居然……没事？
七禁的手还没离开他的身子，却只是在他脖子后头不轻不重地揉捏而已。不但没让他觉得疼痛，还……还舒服得很。
福岁过了半天才敢接受这感觉居然是舒服的事实。
“好点儿了吗？试试看能不能动了？”
七禁又在柔声询问，福岁却终于不再觉得那么害怕了，依言试着转了转脖子。
“能……能动了。”
“那就好。”七禁一脸放心了的表情，“您现在可以一个人回家了吗？天都这么晚了，没关系吧？这路上恐怕会有歹人，不太安全，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不……不用了。”
难道还有比你们俩更不安全的歹人吗？
“那您路上小心。”
“好……好。”
应完这一句，福岁赶紧拔腿就跑，那慌乱的样子就好像背后有鬼在追。
半岳一声不吭地看着七禁帮那老汉翻了身，又好心给他按摩僵着动不了的脖子，阴沉着个脸。他似乎对七禁在别人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的表现很不满意，只是敢怒不敢言。
七禁看了他一眼，了然地笑了笑，解释了一句：“我好歹也是个医师。”
“我又没说什么……”
“你呀，比流杉还没出息。”
……
又是王城里开集的日子。
一凉打开钱袋数了数，里头有两朋玉贝，三朋骨贝，一串石贝——不同质地的贝币代表着不同的面值，其中这玉贝的价值就高得很。多亏上次士师下大夫于大人给的委托费够丰厚，不然一凉哪攒得到这两朋玉贝呢。
如此应该算是宽裕了。一凉这么想着，不由就高兴得傻笑起来。
今天逛集市，要是七禁又看上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什而买不起，他就可以帮他买下来了。那样，七禁一定会笑得很开心吧。
“呵呵……”
一凉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脑袋上忽然就挨了一记爆栗。
“我说你一个人傻乎乎的笑什么呢？还杵这儿不走，等会儿丢了怎么办？”
那个柔声教训着他的人将他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一点儿也不温柔地扯得他一个踉跄。
熟悉的温和笑容，熟悉的粗鲁动作。
一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抱歉……”
“一凉比我还容易走丢呢。”
会说这话的除了知念那人小鬼大的丫头还能有谁。
“嗯，是啊。”七禁很可恶地附和，“不过这样子不是蛮可爱的嘛？”
“那倒是。”
这丫头居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为什么是可爱……”
“咦？那里有人在摆摊算命也！要不要去看看，好像很好玩！”
一凉弱弱的抗议完全被忽视了。小丫头的注意力早已跑到了别的地方去，而七禁一脸得逞的笑容，默默不语。
其实要让七禁开心根本就用不着那么辛苦地赚什么钱，瞧这性格恶劣的家伙只要随便欺负一下面团就心花怒放了——只是可怜的面团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这家伙的本质呢？
……
福岁今天照旧来王城的集市里摆摊。
虽然每次从王城里回去的路上都害怕再遇到那两个可怕的家伙，可是毕竟他还得赚钱糊口，怎么能不来这里帮人算命。
“咦？那里有人在摆摊算命也！要不要去看看，好像很好玩！”
他听见有个小姑娘喊了这么一句，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眼就让他见鬼了——确切地说，是看到了那个比鬼还要可怕的少年。
七禁又在温柔地笑着，可是在福岁看来，他多半是要把身边那另一个少年给吃了吧。瞧他这笑容里隐隐约约阴谋得逞的味道。
扑啦啦……
福岁慌张的动作把周围的摊子都连累了，盆盆罐罐滚了一地。
而这边听见声音看过来的人们只瞧见一个算命先生不要命地奔逃的背影。
“他……怎么了？”
一凉呆呆地问。
“哦，好像是个认得我的人，看见我就跑了呢。”
七禁若无其事地说道。
福岁收了算命摊子，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朝城外走去。
他一向独来独往，四处漂泊。别的赶集人都三五成群地结伴回家，他却没有伴儿，也没有家。
有时候想想，这样的生活还真是寂寞又冰冷。
随着年纪逐渐增长，他的身子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好使。尤其像现在这种春寒料峭的时候，最容易染上风寒。而他这样无根的浪子，就算病了死了，又有谁会关心呢？一想到自己生病时无人照料，死了也多半无人凭吊，就让他忍不住心中怅惘。
虽然他名叫福岁，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福气光顾过自己。
而这天地间孤苦伶仃的人，似乎并不止他一个。
此时福岁已经到了王城外二三里的地方，正路过一片人迹罕至的老林。前几天他走这条路的时候，并不曾遇到过什么人。如今这是头一遭。
只见一个少年单薄的身影，独坐在虬根盘绕的大树下。
从他这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年的背面，而且粗壮的树干还挡住了少年小半个身子，更让他看不真切。然而或许是心境的影响，这么一个模糊的剪影就足以让福岁对他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心认定那少年是跟自己一样失意的可怜人。
不然怎么会在这寒冷刺骨、暮色深沉的时分，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吹风？
福岁心中柔软一片，正要上前劝慰几句，却不防被接下来的景象吓得呆了。
少年缓缓抬起一只手臂，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接着，他嘴里嘟嘟哝哝地念了些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法术，刚才他比划过的地方突然就凭空燃烧起来。那火焰的色泽也很奇怪，惨白中带点儿青绿，看起来诡异得很。
火焰迅速地在空中扩张，燃烧着直径约有半人高的圆形范围。不一会儿，从那填满了火焰的圆里，忽然探出一条白生生的小胳膊来。
福岁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也想不起要如何动作了。
在胳膊之后，便是头、肩膀、腰身、腿、脚。是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整个身子从火里爬出来，身上却一点也没烧着，一出来就从半空中掉进了少年的怀里。
从福岁的角度可以看到小男孩的脸。
他的容貌倒是稚嫩得很，然而神情一点也不像小孩，甚至也不像普通的成年人或老人。实在要说的话，他给人的感觉有点儿像少年靠着的这棵古树，沧桑深沉，冷漠得几乎已不似人类。
不过，能从火里凭空爬出来，还一点儿没受伤的小家伙，本来就不可能是人类吧。
“七禁，又叫我出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也如眼神一般冷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少年额头上抹了一把，动作不带半分轻柔。然后他的手掌就被染得鲜红。
这个被唤作七禁的少年，一直背对着福岁，所以看不见他的脸。从男孩手上的腥红来看，他大概是受了伤，额头上有血吧。
不等七禁回答，小男孩又继续说道：“你明知道自己每次使用灵力都会受伤，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叫我。有了流杉那个小妖怪帮你，应该足以对付绝大部分的麻烦了。”
只听七禁淡淡回应：“我自己的身子我比你更清楚，别忘了我还是个医师。只是这回有些事情非得问你不可。”
“什么事？”
七禁却沉默了，似乎在犹豫。
小男孩也不着急，就这么坐在他怀里，仰头直直地看着他，脸上依然除了冷漠便再无表情。
待到七禁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很轻，仿佛疲惫得说不出话来。
“半岳……我从前掌握的灵术中，有什么是可以将自己的灵力赠予他人的吗？”
这句话，福岁是听不懂的，然而那个被称为半岳的小男孩听了之后，却猛然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怒地推开七禁——事实上，七禁靠着大树，并没有被他推动。半岳这么一推他的肩膀，倒是借着反作用力远离了七禁的怀抱。
然而他并不是坐或站远了，而是飞身悬在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原本坐着也跟他站着差不多高的七禁。
“你要将自己的灵力赠予他人？给谁，是那个一凉？还是那个知念？”
半岳厉声质问。
“这是我的事。”
七禁的语气很平静。
半岳冷笑了一声：“怎么，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你的事情我还过问不得？你以为你还跟从前一样吗？现在的你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半岳，你这样子真不讨人喜欢……”
看不到七禁的表情，只听见他用几乎是悠哉的语气淡淡说着。
“你说过，你是从前的我用自己的灵魂分离出一部分，用灵术制作出来的灵体。所以你的性格也跟从前的我非常相似。难道我从前就是这么一副不讨人喜欢的样子么？”
“七禁！”
这番话惹得半岳失声怒吼。
眼前突然一阵翻天覆地的倒腾。耳边则是一片摧枯拉朽的坍塌声。
福岁刚开始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巨人捏在手里揉捏似的，什么都混乱了，颠倒了，破碎了。所有景物都不在该待的地方待着。
等回过神来，这才慢慢看清了。
自己以一个后滚翻没翻过去的姿势，难看地倒栽在地。
本该是一片老林的地方，这会儿却只剩了一地密密麻麻的树桩。树干、树冠们纷纷退避三舍，在远处围观这不知道该说是惨烈还是滑稽的景观。
七禁还是坐在粗壮的老树根上，但背后的树干早已不见——这老树已只剩下根了。
半岳还是悬浮在半空，只是手中多了一把半透明的丝线。
这丝线从他手中发出来，呈放射状散向四周，末端大多钉在或近或远的地面，似乎都深深扎入了地下。其中一束丝线的末端却连着七禁的身子。
细细一看，才发现这丝线已经把七禁身上到处都捆住了，让他一点动弹不得——恐怕也正因如此，老树忽然没了树干，方才倚着树干的七禁才没有向后倒下。
福岁胆战心惊。
虽然他并不知道半岳手里放出的“丝线”就是灵术师们常用的念丝，更不知道当今术士界里最精于此道的灵术师也最多只能一次放出十六条念丝而已。但瞧着眼前这些景象，哪里还不明白是半岳手里的丝线割断了树干，引起了方才那一阵毁天灭地的动静？这样可怕的角色，就算不了解他具体的来历能力，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了。
更何况，半岳那刀子般的眼神，已经朝着福岁这边丢了过来。
“什么人！”
一声喝问，吓得福岁差点儿就要尿裤子。
他的名字叫福岁，可惜他从来就不是个有福气的，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个长命百岁的。
七禁也转过头来，幽幽地看了狼狈的福岁一眼。
福岁这才看见他的脸。
这少年长得还真是好看。
即使额头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他小半个脸，半干的暗红色血渍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却不知为什么，依然给人一种干净得脱俗的感觉。他的笑容温和，让人看着就心里发暖。
如果不是在这种场面下与他相对，福岁大概会把他当成平易近人的高雅卿士吧。
“半岳，让他走吧。”
七禁柔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你在命令我？”
“我在命令你。”
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实。
“你敢命令我？”
“我已经命令过了。”
“你以为我会听命于你？”
“这个嘛……”
只见七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动作。然而捆在他身上的那些丝线，莫名其妙地就松开了，安安静静地滑落。
半岳震惊，显然并没有预料到他口中所说的“废物”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而七禁已经轻轻巧巧地站了起来。
“你……”
“啪！”
半岳刚刚发出一个带着疑惑的音节，脸上突然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声音响亮不说，他的脸也被这一掌的力道打得猛然歪向一边。
同时，散向四周的丝线也和刚才捆在七禁身上的那一束一样，忽然松弛下来，从半岳掌中垂落。
过了几秒，半岳才从那耳光中回过神来，却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颓然垂落、而且还在渐渐消失的丝线，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扇在半岳刚刚挨了打的那边脸上。这一记看来比之前那下儿还重，直打得半岳身形不稳，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半岳这下可没工夫发呆了，一脸怒气地从地上撑起身子。
“你……”
才想开口，又自己停下了，表情再次转为震惊。
“放不出念丝了？连飞也飞不起来了？”
七禁笑得温柔似水，看似关怀地问候着脚下一脸惊惶的小东西。
“你跟我本来就是一体，你用的灵力也是来自于我。虽然你只能取用我一部分的灵力，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要一用灵力就会受伤，倒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要是我不让你借用我的力量，我们俩都只能靠空手肉搏的话，你觉得谁会占上风呢？”
这还用问吗？大人跟小孩儿打肉搏战——不，这根本不能算是肉搏战了，真打起来的话肯定是半岳单方面的挨揍吧！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控制……”
“这很重要吗？”
七禁脸上还是挂着那招牌微笑，声音也轻柔得快要把人融化。可是瞧他的动作，却是飞起一脚狠狠半岳的肩膀上，把撑着坐起的小家伙踢得卧倒在地。
紧接着又把脚踏在半岳胸前，笑眯眯地问：“要我踩下去吗？”
“别……别……”
这会儿的半岳哪还有半点嚣张的样子？只难看地躺在七禁脚下哀哀地叫痛。
七禁却叹了口气，轻轻感慨了一句：“还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呢……”
说着，就看见他的脚微微转动，半岳的惨叫声随之响彻云霄。
虽然这孩子的叫声震耳欲聋，七禁说话的声音轻柔低沉，福岁却还是把七禁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仿佛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莫名的穿透力。
“从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你跟从前的我性格很像，看来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不过，实在很可惜。难得有机会失忆，我却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瞧……我现在……依然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似乎又在脚上加了把劲儿。
半岳早已是泪流满面，哭叫不已。
七禁面带微笑，用近乎慈祥的目光看着他：“乖孩子不可以随便把人想得太好哦，会被坏人欺——负——的——”
随着最后几个拖长了的音节，半岳一副痛不可耐的模样，歇斯底里地哭叫着，嘴里不清不楚地嘶喊：“我错了！我错了！啊！别！”
七禁收回脚上的力道，只虚踏着半岳的胸口。
“刚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
他依然笑容满面。
“记住了！记住了！”
半岳带着哭腔连连应允，还怕七禁不了解自己心意似的，使劲儿冲着他点头。
七禁这才把脚从他身上拿开，却是回过头来看着福岁。
一般人就算笑着干这种残暴的事情，那笑容想必也是狰狞的，如同人们所说的“恶魔的笑”。可是这七禁的微笑，除了略有几分无伤大雅的愉悦，剩下的就都是温柔委婉。好像他所做的事情就跟月下饮酒赏花一样，风雅清高。
然而福岁看见这天仙般的人物朝自己展露了笑容，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好吧，以他现在这个动作，血液倒流也是正常的——他一直维持着后滚翻没翻过去的姿势，从裤裆里看着七禁和半岳的这场冲突——不过，他现在是真心觉得七禁这笑容比他脸上那片血渍还要惊悚啊！
一个抬抬手就能毁了大片树林的魔鬼，一个抬抬手就把这魔鬼揍得哭爹喊娘的……人？
方才七禁对半岳说的那段“你跟我本来就是一体”“我不让你借用我的力量”之类的话，福岁是一点儿也没听懂。所以他并不知道半岳在被七禁狠揍的时候，那种横扫大半个林子的力量早就消失了，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子而已。
他还以为七禁有着比那更恐怖的力量。
“这位大叔，”却听得七禁温柔地喊了一声，“老是保持这个姿势，对脖子和腰都不好呢。您看是不是先站起来，或者至少坐起来再说？”
他居然说“您”。
如果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福岁恐怕还会以为他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至于现在……
“怎么了，大叔？身子僵住了动不了吗？”
只听得七禁关怀地问了一句。
福岁心里那个急啊。
刚才这少年准备对半岳“用刑”之前，不也是用这语气问了一句“放不出念丝了？连飞也飞不起来了？”紧接着就动手了吗？他可不是半岳那么厉害的角色，要是七禁也像那样对付他，他可受不了啊！
偏偏这会儿，福岁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这别扭的姿势保持了半天，他还真就像七禁所说的，身子早就僵住了。
“我来帮你吧。”
七禁说着，就热心地凑上来，蹲下来扶着他的身子。
完了完了，被这家伙抓住了！
福岁心里绝望地哀叫着，身子却不听使唤，嘴巴也喊不出声音来——就他现在这姿势，下巴都贴到胸口了，喉咙当然憋屈得很，哪里还能说话？
自暴自弃地任七禁摆布了好一会儿，福岁才再度恢复正常思考。
我居然……没事？
七禁的手还没离开他的身子，却只是在他脖子后头不轻不重地揉捏而已。不但没让他觉得疼痛，还……还舒服得很。
福岁过了半天才敢接受这感觉居然是舒服的事实。
“好点儿了吗？试试看能不能动了？”
七禁又在柔声询问，福岁却终于不再觉得那么害怕了，依言试着转了转脖子。
“能……能动了。”
“那就好。”七禁一脸放心了的表情，“您现在可以一个人回家了吗？天都这么晚了，没关系吧？这路上恐怕会有歹人，不太安全，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不……不用了。”
难道还有比你们俩更不安全的歹人吗？
“那您路上小心。”
“好……好。”
应完这一句，福岁赶紧拔腿就跑，那慌乱的样子就好像背后有鬼在追。
半岳一声不吭地看着七禁帮那老汉翻了身，又好心给他按摩僵着动不了的脖子，阴沉着个脸。他似乎对七禁在别人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的表现很不满意，只是敢怒不敢言。
七禁看了他一眼，了然地笑了笑，解释了一句：“我好歹也是个医师。”
“我又没说什么……”
“你呀，比流杉还没出息。”
……
又是王城里开集的日子。
一凉打开钱袋数了数，里头有两朋玉贝，三朋骨贝，一串石贝——不同质地的贝币代表着不同的面值，其中这玉贝的价值就高得很。多亏上次士师下大夫于大人给的委托费够丰厚，不然一凉哪攒得到这两朋玉贝呢。
如此应该算是宽裕了。一凉这么想着，不由就高兴得傻笑起来。
今天逛集市，要是七禁又看上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什而买不起，他就可以帮他买下来了。那样，七禁一定会笑得很开心吧。
“呵呵……”
一凉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脑袋上忽然就挨了一记爆栗。
“我说你一个人傻乎乎的笑什么呢？还杵这儿不走，等会儿丢了怎么办？”
那个柔声教训着他的人将他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一点儿也不温柔地扯得他一个踉跄。
熟悉的温和笑容，熟悉的粗鲁动作。
一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抱歉……”
“一凉比我还容易走丢呢。”
会说这话的除了知念那人小鬼大的丫头还能有谁。
“嗯，是啊。”七禁很可恶地附和，“不过这样子不是蛮可爱的嘛？”
“那倒是。”
这丫头居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为什么是可爱……”
“咦？那里有人在摆摊算命也！要不要去看看，好像很好玩！”
一凉弱弱的抗议完全被忽视了。小丫头的注意力早已跑到了别的地方去，而七禁一脸得逞的笑容，默默不语。
其实要让七禁开心根本就用不着那么辛苦地赚什么钱，瞧这性格恶劣的家伙只要随便欺负一下面团就心花怒放了——只是可怜的面团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这家伙的本质呢？
……
福岁今天照旧来王城的集市里摆摊。
虽然每次从王城里回去的路上都害怕再遇到那两个可怕的家伙，可是毕竟他还得赚钱糊口，怎么能不来这里帮人算命。
“咦？那里有人在摆摊算命也！要不要去看看，好像很好玩！”
他听见有个小姑娘喊了这么一句，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眼就让他见鬼了——确切地说，是看到了那个比鬼还要可怕的少年。
七禁又在温柔地笑着，可是在福岁看来，他多半是要把身边那另一个少年给吃了吧。瞧他这笑容里隐隐约约阴谋得逞的味道。
扑啦啦……
福岁慌张的动作把周围的摊子都连累了，盆盆罐罐滚了一地。
而这边听见声音看过来的人们只瞧见一个算命先生不要命地奔逃的背影。
“他……怎么了？”
一凉呆呆地问。
“哦，好像是个认得我的人，看见我就跑了呢。”
七禁若无其事地说道。
纸是芥末了- 帖子数 : 121
浮云 : 140
注册日期 : 12-01-10
回复： 2012-01-11 算命者望而还走
纸是芥末了 周四 一月 12, 2012 3:33 am
好……好长……
本来还有一小段的，实在写不动了···这都一更了吧··比一更还多了吧···
排版实在是排不动了，那两个空格···就当是浮云好了····
话说···怎么写正文就写不顺手呢···难道我就是喜欢写番外？
本来还有一小段的，实在写不动了···这都一更了吧··比一更还多了吧···
排版实在是排不动了，那两个空格···就当是浮云好了····
话说···怎么写正文就写不顺手呢···难道我就是喜欢写番外？
纸是芥末了- 帖子数 : 121
浮云 : 140
注册日期 : 12-01-10
回复： 2012-01-11 算命者望而还走
史诗般落下 周四 一月 12, 2012 3:53 pm
太惨了吧……我说是那个算命师……
七禁真是无敌腹黑可怕的角色……
不过这样的情节很好玩……那个算命师最后夺路而逃了……哈哈……
高潮在结尾，前面的篇幅很长，我差点以为你写离题了……不过最后很有意思……
七禁真是无敌腹黑可怕的角色……
不过这样的情节很好玩……那个算命师最后夺路而逃了……哈哈……
高潮在结尾，前面的篇幅很长，我差点以为你写离题了……不过最后很有意思……
史诗般落下- 帖子数 : 62
浮云 : 56
注册日期 : 12-01-10
回复： 2012-01-11 算命者望而还走
安涂生 周四 一月 12, 2012 7:57 pm
同史诗般落下。。我也是抱着“这货是不是没看清题目”的想法看完大部分的。。。
不是说好望而还走吗？ 怎么还帮着松筋活络了。。。。。。。
好吧好吧。。。看到最后算是释然了。。 铺垫得非常棒，很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切入正题之前一定要有漫长到天荒地老的铺垫有木有～～～
什么时候可以写出你这样的文章。 平静自然内蕴无穷， 眼热得很啊。
不是说好望而还走吗？ 怎么还帮着松筋活络了。。。。。。。
好吧好吧。。。看到最后算是释然了。。 铺垫得非常棒，很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切入正题之前一定要有漫长到天荒地老的铺垫有木有～～～
什么时候可以写出你这样的文章。 平静自然内蕴无穷， 眼热得很啊。
安涂生- 帖子数 : 41
浮云 : 37
注册日期 : 12-01-10
回复： 2012-01-11 算命者望而还走
纸是芥末了 周五 一月 13, 2012 4:12 pm
史诗般落下 写道:太惨了吧……我说是那个算命师……
七禁真是无敌腹黑可怕的角色……
不过这样的情节很好玩……那个算命师最后夺路而逃了……哈哈……
高潮在结尾，前面的篇幅很长，我差点以为你写离题了……不过最后很有意思……
啊···也不算很惨吧···
本来最后七禁看到算命的落荒而逃之后要回忆一下从前，据说有个占卜师也是一见到他就跑了的情节···但是没写啊···
纸是芥末了- 帖子数 : 121
浮云 : 140
注册日期 : 12-01-10
回复： 2012-01-11 算命者望而还走
纸是芥末了 周五 一月 13, 2012 4:14 pm
安涂生 写道:同史诗般落下。。我也是抱着“这货是不是没看清题目”的想法看完大部分的。。。
不是说好望而还走吗？ 怎么还帮着松筋活络了。。。。。。。
好吧好吧。。。看到最后算是释然了。。 铺垫得非常棒，很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切入正题之前一定要有漫长到天荒地老的铺垫有木有～～～
什么时候可以写出你这样的文章。 平静自然内蕴无穷， 眼热得很啊。
扁鹊望桓侯而还走也是在一见二见之后的嘛···
纸是芥末了- 帖子数 : 121
浮云 : 140
注册日期 : 12-01-10
您在这个论坛的权限：
您不能在这个论坛回复主题